职工文苑

微雨的春日，倚在窗前喝一杯清茶，拂去心中的杂念，缓缓翻开那泛黄的书页，研读旧时的文字，古朴超脱之感油然而生。微风轻拂，一片花瓣从书页中滑落，望着这花瓣，我竟缓缓愣出神，好似思绪也跟着花瓣回到了那青涩的年代。那时，我在长辈的影响下迷恋上了文学、书法，写写涂涂了一阵，不得其法，亦是明白天赋有限，后来也就慢慢作罢了，但我对文学和书法的那种崇敬与喜爱不曾改变，也常常会被那字里带来的特殊韵味所折服。

一声轻鸣，使我回头望去，望着窗外的雨，这才发觉今时已是春末谷雨，想起前不久读过的那句诗“谷雨如丝复似尘，煮瓶浮蜡正尝新。”想着想着便倦了，于是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半躺了下来，似梦似醒…

我不记得何时开始，亦如我不记得怎么来到这里。站在这亭下的石阶之上，听着亭内老者款款而谈，谈论的是书法亦或者文学。那声音似很遥远，仿佛来自某个朝代的某个清晨，低沉而沙哑，带着某种古典的韵律，在耳边跳转回荡。我的生活圈子里，平日没什么机会听到这样的对话，此时听着他们的对话，感觉畅快极了。一下子，那些沉埋在我脑海深处的观点与论调，像残破的瓷片，被他们灵巧地拾捡起来，慢慢合拢。听得正当入迷，忽然意识到这是一个梦。因为他说的那句“当桃花的暗香悄然而至时，我们已不知去往何方！当岁月的浮华浸透双眼时，我们终会梦醒！”，是我中学时写在课堂笔记本里的句子，连同那本子一并遗失了，不可能有人知道。意识到是梦后，周围的一切都暗下来，行将瓦解冰消。但忽然间的声音，又将我拉回了梦境，似是自己不愿让这梦中美境就这样消散而发出的呼唤。大概也是知道了这是个梦，一切都变得可控起来……

这次，又回到梦中了小亭，亭子好像被浓雾笼罩在山峰之上，与世隔绝。我想我的梦大概也是由山脚开始的，然后我就看见山脚小径边的野桃花，几团粉红，被露水打的湿漉漉的。先是看见花，随后想到花是香的，那香气这才飘然而至。这里的一切有种像是许多年没有来过的亲切感，不管是松树的姿态，虫鸣的节拍，还是石阶上青苔的形状，甚至松果掉落的位置都是熟悉而又亲切。沿着小径继续往上走，那山间的雾大得有点出奇，又记起山头上应该有座亭子，于是亭子的轮廓在雾中冉冉浮现。还记得在山头亭下站着几人，有老者也有青年，他们好似同我相熟，很自然地同我说起话来。我并不认识他们，但也不觉奇怪。梦嘛！就朦朦胧胧地应着。渐渐云雾漫过亭下的石阶，我们像仙人般步入仙境。好像是老人提议，上来聊聊吧。我说好，于是就聊了起来。话题也是几经盘绕，不知怎么就聊起了文学，他说，一部作品别人再怎么说好，如果自己不满意，那么对他来说，就是失败的，就像韩愈的“小惭小好，大惭大好”。我点头同意，说无法取悦自己的文章，再怎么令世人惊佩也没有什么意义。他说，对呀，反倒是作者越是用心得意之处，越是不容易被人留意到。我说，所谓“俗人犹爱未为诗”嘛。我们相视而笑，从没和人聊得这么投机过，感觉这个状态很好，有种微妙的平衡，感觉舒服极了！慢慢地，老者变成我中学时尊敬的老师，正待我要像学生时一样，向他打招呼……突然间天空破裂，周围的一切缓缓消散，一缕奇异感也随之而来，这才想起睡前在看书，在感叹谷雨时节，美景当前，我能做的只有平静地收下那份美，是连同那种无力感怅然入睡的。然后坠入这梦中的游园，只是这梦境太短，但那种美景、那种畅快让人久久不能忘怀，有时我也会幻想自己如果可以遨游宇内，探手即至，那样亦可让我再入那梦中的游园！